“大姐，我受不了了，我實在受不了了！”

四丫大聲嚷嚷，“自從跟著二姐修行，每天都逼著我練劍，從早練到晚也就罷了，關鍵是從早練到晚也就幾個姿勢，太枯燥了，太沒趣了！”

大妞奇怪地問，“這有什麽不對？”

“大姐，我又不是個劍客。”四丫訴苦，“劍法什麽的附帶著練練就好了，我的主課當然還是我的那些個魔門神功。別說我都下過十幾年苦功，有了深厚的基礎，更緊要的是，我的天賦本來就適合練這些功夫，這才是我應該走的先天之路嘛。”

“你的意思是說你的二姐耽誤你了？”

“這當然啊。”四丫憤憤說道，“每個人的資質稟性都不相同，因材施教才是最正確的做法，哪能一刀切呢？你看，二姐天生劍心，練劍當然能練成大宗師，可對我來說，一味練劍那是緣木求魚啊。”

三丫大點其頭，“我也覺得我並不是一名天生的劍客，我還是想練我的本門武學。”

大妞道，“那你們可以和你們二姐說說，繼續苦修自己原來的武功嘛。”

“說了。”四丫哭喪著臉，“然後被她揍了。”

“為什麽？”

三丫沒精打采地回道，“二姐說，她不了解我們的那些武功怎麽往深裏練，也不看好我們能憑自己練成大宗師。只有在劍法上，她可以確定我們每個人的進度，始終加以引導督促，還有一絲讓我們以劍入道的希望。”

四丫又生起氣來，“二姐為啥要看不起我啊，教過我魔門武學的家夥都被我殺了，我可是他們公認的幾百年以來魔道第一天才……”

大妞十分驚訝，“你把你的魔門老師都殺了？”

“殺了他們，不是就證明了我的魔功天分嘛。”四丫理所當然地說道，“像我這樣的天才，肯定能夠承前啟後，繼往開來，成為新一代的魔道大宗師，為魔門開創一個嶄新的時代。”

大妞讚嘆，“四丫，這聽起來很了不起的樣子。”

“說這些有什麽用？”四丫用力揮動拳頭，長嘆一聲，“二姐誤我啊！”

三丫無語，“你想太多了，當今世上魔門邪功早已殘缺不全，根本就沒有上檔次的深奧武學，你想靠這些垃圾玩意悟道先天？純屬癡人做夢。”

四丫一下子炸了毛，“我不行，難道你行嗎？你也不過是在那什麽聖地當聯絡員，各大門派根本不舍得拿出至高心法，教的功夫無非都是些胡亂拼湊的二流貨色，你練那些能練成大宗師？”

三丫哼了一聲，“真正的天才，就是能從平凡的功夫裏悟出無上武學，一步登天。”

四丫大驚，“還有這樣的說法？”

三丫擺出一副你果然見識淺薄的神色，“你難道不知道，古往今來，有些高人只是看過無關武學的經書典籍，在通曉了大道至理之後，自然而然也就貫徹了武學智慧，成為了大宗師的嗎？”

“呃……”四丫怔了一會兒，不服氣地說，“就算、就算歷史上有過這樣的高人，和你也沒有什麽關系。你把自己當成哪根蔥了？以為自己也能無中生有，自成武道嗎？”

“不好意思。”三丫嘿嘿地笑道，“我覺得，我前世可能就已經成為過大宗師了。”

四丫更來氣了，“你真是太狂妄了，憑什麽這麽說？”

三丫高傲地一仰下巴，“凡是見過我的武林前輩，都說我是謫仙下凡，前世定然是武道神仙之流。”

“啊呸！還謫仙？”四丫一萬個不信，“你要是前世就踏步先天，早就飛升仙界去了，還會在這裏和我說話？”

三丫嘆了口氣，“你不是知道了嗎，我們一家人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，就算我前世飛升了，你們沒有超脫，我這一世當然又得回來了。”

四丫臉色變來變去，非常不開心地開口，“你前世當真成為過大宗師？”

“沒有！”

這句幹脆明確的否認，出自忽然出現的劍仙大人之口。

三丫不服氣，“二姐，你憑什麽說沒有？”

劍仙大人冷冷說道，“在我的前世記憶中，並不記得你有過天人感應，走上武道巔峰。”

三丫登時說不出話來。

劍仙大人繼續述說，“就算上一世，我滅了武林聖地，也沒看出你有什麽成為大宗師的希望。”

三丫一下子眼睛瞪得大大的，“你滅了武林聖地幹什麽？”

“是啊。”四丫也是不解，“二姐，你不是說過不要和人渣計較嗎？”

“要是人渣主動在你面前蹦跶呢？”

劍仙大人漠然說道，“本仙在路邊不過隨手收拾了幾個道貌岸然的人渣，那武林聖地之人又跳出來，組織一大幫大俠少俠之流要對我除魔衛道了。然而這一次本仙直接反推回去，把武林聖地本部都給鏟除得幹幹凈凈。”

“好啊！好啊！”四丫十分欣喜，鼓掌道，“二姐，這回真是大快人心！”

三丫遲疑著問道，“攻上聖地，我怎麽樣了，你連我也一起砍了嗎？”

“那倒沒有，本仙只砍對我出手之人。”

四丫掌不住笑了起來，“哈哈哈，原來老三你那時嚇得連亮劍的勇氣都沒有了，不愧是謫仙啊。”

三丫又羞又怒，“那我當時幹什麽了？”

四丫撇嘴，“還用問，肯定是跪地求饒了唄，於是僥幸保住了一條小命。”

“當時你兩眼血紅，指天發誓。”劍仙大人不緊不慢地道，“說終有一日要找我覆仇。”

“然後呢？”

劍仙大人道，“本仙懶得看你，直接走了。”

“那再然後呢？”三丫追問，“我是找你報了仇，還是被你殺了？”

“不知道。”劍仙大人風輕雲淡地說道，“反正直至我最後破碎虛空，白日飛升，都沒見到你再出現過在我的眼前。”

“啊哈哈哈——”四丫笑得彎腰，“我還以為會是一個忍辱負重，逆襲魔頭的勵志故事呢，原來最後什麽事情都沒發生，你連二姐的步伐都追不上啊。”

劍仙大人淡然道，“現在你們應當知道，以你們的資質心性，想要自行窺破先天，萬萬無法做到。還是跟隨本仙一招一式磨練劍意，堅定攀登無上劍道，才是你們的出路。”

四丫登時臉垮了下來，“二姐，我真的不是練劍的料，若是跟著你重修劍道，這輩子我也走不到那麽遠啊。”

“今世不行，還有來世。來世不行，覆有來世。”劍仙大人不以為意，“只要生生世世勤修劍道，不管你是什麽樣的廢物，總有開竅的一天。”

四丫不死心，鼓足勇氣，“我真得覺得我練魔門神功更有前途，二姐你就給我一次機會吧！這世我要是成不了魔道大宗師，來世我一定老老實實練劍。”

“想要練你的魔門神功？”劍仙大人喜怒不形於色，“可以。”

四丫大喜過望，“真的可以啊？”

“只要你能接我一劍。”

四丫差點沒栽倒下去，“二姐，你不是開玩笑吧，我怎麽可能接得住你一招？”

“只是一劍，砍不死你算我輸。”劍仙大人轉身離去，“以後你想做什麽都隨你。”

四丫大呼小叫，“餵餵，這不公平啊！”

大妞見到劍仙走了，很疑惑地問，“只要接你二姐一劍就可以了，為什麽什麽不公平？”

“大姐，二姐她可是劍道上的大宗師啊！”四丫欲哭無淚，“劍客出手，一招就定勝負，我要是成不了大宗師，根本就沒指望能接她一劍，就算成了大宗師，接不接得住也是兩說。”

三丫也是垂頭喪氣，“我們不想練劍，是因為覺得我們本來的武功更容易成為大宗師。要是我們真的練劍也能成為大宗師，她就不會管我們了，還有什麽必要去挑戰二姐？”

“所以這完全是個悖論嘛！”四丫情緒激動，跳了起來，“我們不練自己的武功，就成不了大宗師，就接不下二姐的一劍。接不下二姐的一劍，就不能練自己的武功，也就成不了大宗師。”

大妞自言自語，“原來是這樣啊？”

四丫痛苦了一陣，忽然正色道，“不行了，我不能再待在這個地方了，這樣下去我早晚會被毀掉的。”

三丫莫名其妙，“那你想幹什麽，打算逃走嗎？”

“當然啊，難道你不想逃嗎？”四丫轉念一想，恍然道，“哦，你擔心你逃走之後，會連累你的師門，二姐能滅了武林聖地一次，也就能滅第二次。”

“你知道就好。”三丫哼道，“我和你這個屠殺本門的惡魔可不是一回事。”

“既然你有這樣的顧慮，我也不勸你了。”四丫大大咧咧地說道，“老三，那你幫我逃跑吧。”

“我為什麽要幫你？”

“我逃走之後，就能全心全意練我的魔門心法，待我神功大成以後，就回來把你救出火坑。”四丫十分自信地望著她，“怎麽樣，這個交易非常合理吧，對我們來說是雙贏吧？”

“別做夢了。”三丫毫不猶豫地回絕，“我指望你練成大宗師，還不如指望鐵樹開花。”

“哎哎哎，你要相信我的天賦嘛，我練什麽魔功都是如魚得水的，早晚能成正果。你仔細想想，如今江湖上還有比我更有名氣的魔道人物嗎？”

“那就更不行了。”三丫肅然道，“有了二姐這個殺神還不夠，你以為我會放任世間再出現一位魔道大宗師嗎？我會時時刻刻看住你，絕不讓你逃掉。”

四丫暴跳，“你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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